七点三十分——我爬出被窝扯开床帘,趁着被窝的余温还没消散,穿上较厚的衣服。阳光像纱一样披在我的脸上,除了有些刺眼之外很是舒服。
从得知自己的病后放弃工作,我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早起过了。窗外的雀替代了恼人的闹钟,但也自己变作了叫醒我的罪人,这些可爱的喳喳声在此刻变得有些过分。
但这也算难得,毕竟我的生命也只剩最后三十三天了,从今天试着开始记录每天做一些什么吧?至少让余剩的时光内,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充实些。或许还能欺骗一下自己空洞的大脑,离开的没有什么遗憾。
不要考虑这些丧气的事情了,试着做一份充满活力的早餐吧。我掐了掐自己耷拉着的脸,想要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。但是很遗憾的失败了,床上的引力反倒越来越鲜明。
“我再睡五分钟。”
“……怎么可以这样啊!”
果然是很过分的想法,我必须去抗拒它。
“向自己证明自己也能打败一些东西,不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。”我当时大概是这样想的。
所以,我开始实践我的想法。于是将被子推向一边,猛地站了起来,双手抬得很高,像是模仿受阳光照耀的植物一样吸吮活力。但是撞到头了,真的很痛。
刷完牙,洗完脸后,我稍微照了照镜子,镜中的人样貌并不邋遢,也还算过关,除了眼神过度混浊,让人感到略有不适罢了。对自己浮现出这种感觉,我算得上是没救的一个人。我忽视这些无趣的要素,离开卫生间走向厨房。
双手下意识地摸向冰箱接近过期的汉堡皮……我真的,不是想吃。真的……“就吃一口。”
我果断的咬了下去,浪费了一片,还是扔掉好了。然后我再抽出两片面包,中间夹上两片薄薄的芝士,放进微波炉里蒸着待命,半成品的汉堡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的旋转,像是笨拙而单调的舞蹈,渲染出一种莫名的滑稽感。
敲开一个鸡蛋,它顺着破损的蛋壳滑向铺好油的煎锅。蛋清在上面织成一张透明的网,又在重力的作用下破损,一同溜向锅里。发出噼啪的响声,与火低沉的哗哗声奏作一支杂乱无章的乐曲。
煎个半熟后便起锅了,上面的蛋黄滑滑亮亮的,让人产生一种“很想戳破”的感觉,这比发泄球好用多了,但是我不能这样干。
接下来轮到培根了,放了这段时间刚刚好。用手抓起来是软软的冰冰的,感觉还不错。锅上的油估计还够,便随意放了三四片下去,摊开。
它汲取锅中的油,反倒是收缩了,但多了些分量感,颜色逐渐向焦红靠近,让人食指大动,声音与煎蛋没什么差别,也是噼啪的声音。没有衍生出一股油腻感,与雨声相似。“雨道”中雨的声音被人调侃作煎东西的声音,看来这两者还是有一定关联的。
起锅,准备工作都完成了!
培根和鸡蛋衬出不错的颜色,算得上鲜艳。我把汉堡皮从微波炉里取出来,就算是裹着布也能感受得到盘子烫手的温度。可以想象出来,没有布的帮助,我的手会是什么下场。芝士融化的味道相当绵和,“扑面而来”的感觉在此时很是鲜明。亮黄的颜色溢在汉堡皮周遭,让人无法抗拒。夹在一起后,总算是有了些成色,光是看着就让人神清气爽了,“真不错啊。”我禁不住吐出这句话。
我小跑去翻箱倒柜,找榨汁机,将剥了皮的两个橙子切成数半后塞进去,摁下开关后刀片开始迅速的旋转,仔细去观察发现橙子在压力下迸裂,碎成几小块后打在杯壁上,像是爆炸一样把汁液喷射出来,又彻底变化成带着亮亮的橙色的真正果汁,还有一些幸存的果肉悬浮在果汁中。
我将早餐端到桌子上,这段时间让汉堡也散去了一些温度,温度恰恰好能下口。这时候吃下肚是最舒适不过的了,很成功的一顿早餐。
拾起汉堡完全不犹豫地咬上一口,培根的咸度和蛋白的绵和感很好的融合在一起,谱写出绝妙的曲调,睡意在做完饭后还有余剩,这一口很好的让它散得无影无踪。新鲜的橙汁带来美妙的甜味,活力值像是具体化一样出现在我眼前,膨胀得几乎要裂开。芝士我不需要夸赞它,因为它的美好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,这些味道足够让我沉浸一段时间了。至于汉堡皮,朴朴素素,绵绵软软,与别的味道很好地和谐相处了,是最乖的孩子,但在食用上面……还是有些碍事。几种材料手拉着手,很和谐地敲打着我的味蕾,将它唤醒得极其彻底。
它们在点燃我的活力上尽职的无可救药,也是不折不扣的美味食物。作为一天美好的开局,这是再好不过的了。不过几刻,桌上的食物就已经消失不见得干干净净了。
我总算伸了个彻头彻尾了懒腰,将早晨的活力与美好渗透在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了。
但无休止的负能量,将它们敲碎成齑粉,吹散得一干二净。
我从桌上摸一包烟,拇指弹开包装盖,用嘴从里面叼出一根,点燃。烟头亮起红色的火星,又遁入黑灰中黯淡了它的颜色。
无法计算的白色固态颗粒组合成白色的烟,受风的作用在空中无规律地摆动着,又像是膨胀后炸开,不再团结地牵在一起,然后散灭在空气中。
一股飘飘然,浑浑沌沌的感觉直冲脑门,向渴求生存的寄生虫一样迅速钻进钻进大脑深处,以至于出现簌簌的幻觉声。却让人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感和放空的舒适感。顿时,我有一种忧虑消失的错觉。
沙发将我吞进去,或说是我陷入里面,棉花在内的布料包围在我的身旁,这种慵懒的,无可救药的颓废感让人不可自拔。
“该这样吗?”……“或许将死之人,本身就该这样慵懒颓废,反正我也行将就木了,不如就这样提早睡去吧。”我盯着桌上所剩无几的安眠药,但是达成这一目的还绰绰有余。
……,
……,
……,
……,
……,
……,
……,
“……真是危险的想法。”我消灭了这个突然间浮现出来的意外,尽量让自己提起神来。
出去走走,或许是个不错的想法。所以我灭掉了烟,烟蒂被压力压皱得矮了几截,然后瘫倒在烟灰缸中。这种颓废和放弃自我带来的舒适感着实让人沉醉。但寻求存活的真实感才是我本身的目的,不可以改变。
门把发出久违的吱呀声,大门生硬地在地面上磨出拖拖的碰撞声。将门推到底,手松开后,发现自己的手掌上也被布满了交织在一起的尘灰,身体也开始略微有些发热,说来可笑,这种程度对我的现在身体也算是“运动”了。我的家……用狗窝来形容或许更为合适,简直就像个老旧无人的仓库一样。
我确认了自己出门的必需品:手机,上面的通讯记录在得病那一天之前布满得密密麻麻,除了家人外还有同事、朋友。再之前,还有“她”的来电,但过不了多久,我也回去陪“她”了;家门的钥匙,已经略带一些让人不太舒适的锈迹;还有烟和打火机;车钥匙……我将它摸出来的那一刻,折散的七零八落,发泄我闷在心中无处可去的暴戾,然后丢在垃圾桶,他已经不是“必需品”这个团队的一员了,不管它曾经多么优秀而可贵;一包黄色的糖,我很喜欢。
折断的钥匙和我,真的在某些层面上很相像,这一点无可否认。但对于自己,我也不会心慈手软,更别说是与我相像的物品了。
不被需要的“病人”。区别是主动与被动。
我踏出了房间,别的住户都与我一样紧闭着门。
然后走到楼下,昨夜似乎是下了一场较大的雨,地面上还有潮湿的水迹。极少一部分已经干掉了,露出了原先白色的样貌。但未干的水还是浸染黑了大部分的面积。潮湿闷热的气息徘徊在我的附近,泥土的气味混着花草清香钻进我的鼻腔。
我将裤脚挽高,放慢脚步走着,雨水溅上我的小腿,带走了少许的温度。现在还早,地面也很潮湿,所以公园里的人少之又少。所以我可以在这里愉快的独处一段时间。我擦干长椅,确认没有什么污物后放心坐下,从口袋里摸出黄色的那包糖。
从中取出一颗,剥开包装后随意地塞进嘴里。橙子和牛奶搭配在一起的味道没有太大的违和感,反倒是很细腻的融合在一起,只能说不亏是软糖吗,总能带来很强的中和性。最后变成的是一股不错的香甜味。
我喜欢这个味道。
它也承载了我不少回忆。
我将它们一并咬断,磨碎,打开会厌软骨咽进食道,吞进肚里,最后它们消化,都会烟消云散。
这些过分的美好都会在我的记忆中消失殆尽,因为我将会在最后的人生中邂逅新的故事。毕竟我是个又怕冷又怕孤独的白痴,即使我早已习惯了这些,但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,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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